深秋
█ 王明筠
秋,小徑上紅的黃的落葉層層疊疊,如一沓歲月的書簽,踩上去窸窸窣窣作響,好象輕輕翻過書頁。風,吹在臉上,薄而脆,藍藍的天上,浮著白云,象信手掠過額前的幾綹頭發(fā),絲絲縷縷,閑而散。
威寧,陽光之城,貴州屋脊,離太陽最近的地方,秋末依然是熱辣辣的,太陽“咬”在臉上,小女孩子笑出可愛的“高原紅”。圍著紅的、黃的、藍的頭巾的回族女子,賣米賣蛋賣洋芋,收獲來年的希冀。迤那—綠色之城,彝族回族苗族村寨都在陽光下安睡,偶有小孩子的笑聲、狗吠,打破浮在陽光里的寧靜,一棵棵當地人稱“柳樹”的舉著黃葉子肩并肩站在田間地頭的樹林,守望著村莊。
堆擠在摩托車上的年輕人,掠過擠擠挨挨的背兜、堵成長龍的車流,揮灑下一路溢出來的青春,陽光之子啊,活在自己的高原里,山那邊、山那邊的世界,遠得不想去碰。
敬老院里的老人,數著自己的日子,小學里的孩子,睜著迷茫的大眼睛,掰著自己長長的童年,三十四碼的腳,裝在四十碼的鞋里,在陽光下的田壟上飛奔,象一只搖搖擺擺的小鴨子,也象一只小船,晃晃悠悠劃在斑駁的莊稼地。
一群群古銅色肌膚的漢子,人前是木訥的、不善言詞的,雙手交疊膝上,一回到自家的庭院,漢子雙手背在背后,站在牛棚邊,吆喝牛、吆喝娃,隔著牛欄江都聽得見。
山的這端,一只紅色鳳凰振翅欲飛,放飛凌云的夢想,何處安放那迷一般的憂傷?山的那頭,驚鴻照影處,青煙裊裊覺岸寺,覺悟處,回頭是岸。原來,生命的一起一落,就在這方寸之間演繹。
站滿山坡高高的風電場的風扇葉子,伸臂向天,無聲的吶喊,山頂至山腳的草和樹,沾滿了冰雪,象一片片透明的書簽。
秋天和冬天,一夜之間就完成了交接。
[核稿:周文波 責編:杜魏岑]